11月22日，為期11天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19次締約方會議（COP19）暨《京都議定書》第9次締約方會議在華沙落下了帷幕。本屆氣候大會定位明確——為兩年后的巴黎氣候大會（COP21）鑿石鋪路，在一堆虛化的目標中，最大的看點在于發達國家能否落實已承諾了3年卻毫無進展的氣候援金。

　　談判過程一如既往地艱辛。先是日本“變減排為增排”的出格行為，將原本就不怎么高的氣候談判底線又拉低了一大截；緊接著，在大會進入高級別部長會議當天，“國際煤炭峰會”也在華沙高調開幕，讓人不得不對華沙主導氣候談判的誠意和能力產生質疑；最后，當談判進入尾期的攻堅階段，大會主席突然被免去波蘭環境部長的公職……在焦灼談判之外，這些接連上演的戲劇化場景不斷降低著觀察者們對這場“過渡會議”或許本就不應有的期待。

　　“攪局者”日本

　　每個氣候談判會場總會出現攪局者，如德班的美國、坎昆的玻利維亞、多哈的俄羅斯，到華沙則輪到了日本。

　　15日，日本代表團召開記者會宣布，該國將修改民主黨2009年提出的減排目標，由“2020年在1990年的基礎上減排25%”改為“到2020年在2005財年的基礎上減排3.8%”，若以1990年為基準，新目標相當于允許這個碳排量位居世界第五的國家增排3.1%。

　　這個與氣候談判大方向背道而馳的言論瞬間激起千層浪。當天，會場內對日本的批評聲從早晨一直持續到深夜。中國代表團副團長蘇偉在接受日本記者采訪時直言，“我找不到詞匯來表達我的失望”；歐盟同樣對日本的決定“感到失望”；巴西稱對“個別國家的出爾反爾”表示擔憂；樂施會氣候變化問題代表Kelly Dent則認為，日本在減排問題上大轉U形彎相當于“在發展中國家的臉上來了一記重拳”。

　　9月中旬，日本第三次進入“零核”狀態，全國50座商用核電站全部關停接受檢修。盡管安倍上臺伊始就表達了明確的挺核立場，并承諾將重啟核電，但民眾強烈的反核情緒讓安倍不敢輕取妄動。日本富士電視臺11月的最新民調顯示，1000名受訪者中仍有60%反對核電重啟。

　　福島核事故之前，日本30%的電力供應來自核能，除水電外的可再生能源電力占比僅為3%。當前隨著核電停運，替代能源儲備不足的日本被迫大幅提升化石能源發電量，這是日本尋求更改減排目標的邏輯基礎。但綠色和平組織認為，即便完全棄核，日本仍有能力實現20%以上的減排。

　　事實上，輿論更擔心的是，日本的做法會引發他國效尤，最終導致氣候談判再陷死胡同，特別是對氣候變暖持質疑態度的新一屆澳大利亞政府，以及此前已將減排“置身事外”的加拿大和俄羅斯。而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在會場上明確拒絕兌現已有的出資和減排承諾，似乎印證了這種擔憂。

　　在制造壞消息的同時，日本在氣候金援的議題上卻向前邁了一步，稱2015年前將為發展中國家提供160億美元的氣候援助基金。不過在一片針對“減排不作為”的指責聲中，這個值得肯定的舉動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氣候援金決定大會成敗

　　從1992年算起，聯合國氣候談判已經走過21年，但南北國家間的談判分歧從未實質性消弭，雙方針對減排責任劃分、減排目標的高低等議題始終難達一致。諸多分歧中，最具技術操作性的當屬氣候援助基金，但實際進展相當有限。

　　3年前，發達國家在坎昆立字畫押，承諾2020年前向發展中國家提供總額為1000億美元的氣候援助基金，這是氣候談判近幾年來取得的為數不多的重要成果之一，但至今兌現額為零。

　　中國代表團團長解振華20日在華沙氣候大會高級別會議階段發言時明確表示，資金是華沙會議成敗的關鍵，如果資金不落實，多邊機制將面臨嚴重的信任危機。但截止記者發稿，華沙傳出的仍是爭吵。

　　如同往屆氣候大會的翻版，富國不同意對全球變暖給窮國造成的損失進行補償，也不愿意兌現已有的出資和減排承諾，并擺出了堪稱“無賴”的借口。例如澳大利亞拒絕出資的理由之一居然是“不少國家比承擔出資義務的富國更有錢”。

　　在20日凌晨有關“損失損害補償機制”的談判中，美國、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的立場大幅倒退，與代表133個發展中國家的“77國集團+中國”陣營的談判陷入僵局，最終發展中國家代表離開談判現場，以示抗議。

　　面對富國又一次的不作為，綠色和平、樂施會、世界自然基金會等6家非政府組織（NGO）21日也發表聯合聲明，宣布提前離開華沙，以表達對大會進展的極度失望。

　　分歧很多時間很少

　　前景成謎的氣候談判仍在原地踏步，甚至呈現出危險的倒退勢頭，但撲面而來的數據和頻發的自然災難不斷提醒世界，持續變暖的氣候與人類活動有直接聯系，而若不盡快采取行動，人類將遭受毀滅性的氣候災難。

　　據科學家測算，在西方工業革命爆發的1750年，全球二氧化碳濃度只有277ppm，去年這個數字已飆至過去80萬年來的最高值——393ppm。

　　今年9月，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時隔6年發布了第5次評估報告（AR5），確定人類活動影響是20世紀中葉以來氣候變暖的主要因素，并預測以當前條件，全球升溫2攝氏度只需要30年。

　　11月19日，來自14個國家的70位氣候科學家聯合發布了一份再次讓人感到憂慮的報告——若維持現狀，到本世紀末，地球將升溫3.7攝氏度。科學界一致認定，2攝氏度的升溫足以導致全球性災難。

　　留給人類的時間，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