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國網拆分的消息再次挑動電力改革神經,電力改革應走向何處?新浪財經將通過專欄形式,發起《電改何處去》大討論。李其諺認為,民意涌動,機構改革分流需求,業內外人士大討論,使得上一輪經濟體制改革“最后攻下的壟斷堡壘”,提前出現了難得的“改革縫隙”。
在一個領域,當“自下而上”的改革要求和“自上而下”的改革意愿一致,同時理論醞釀亦成熟時,便形成了最佳的改革時機。
電力體制改革,正處在這一罕見的歷史時期。
3月下旬,“最高決策層”決心把國家電網[微博]“一拆為五”的消息引發行業震蕩。后經《財經》記者調查,拆分國家電網的電改方案的源頭并非來自決策層“自上而下”的決策,而是來自電力業內人士“自下而上”的民意“造勢”。(參見《財經》雜志報道《電改試金石》)
民意涌動,機構改革分流需求,業內外人士大討論,使得上一輪經濟體制改革“最后攻下的壟斷堡壘”,提前出現了難得的“改革縫隙”。
機不可失。
首先,經過十一年的爭論、醞釀,電力改革的理論準備、輿論準備、國際經驗、國內探索都已非常充分;業界對“五號文件升級版”的理論探討已經臻于成熟。
2002年,電力體制改革方案(國發[2002]5號文)出臺,確立了廠網分開、重組電網、競價上網、輸配財務分開等電力體制改革的“頂層設計”。同時邁出了“廠網分開”資產重組的艱難一步。
2003年,國務院相繼出臺了電價改革方案(國辦發[2003]62號文)、深化電力體制改革的方案(國辦發[2007]19號文),確立了“發電、售電價格由市場競爭形成;輸電、配電價格由政府制定”的電價改革目標,和“加快電力市場建設、實施輸配分開試點、全面推進電價改革”的電力體制改革總體目標。19號文甚至對“十一五”期間的電改任務給出了時間表。
至此,電力改革的頂層設計已經完善,只是此后十年一直未能在執行層面推進。但在理論探討方面,“改革派”們一直在結合國際改革的經驗和潮流,在修正和完善改革的綱領。目前“升級版五號文件”已經醞釀完成,隨時可以拿來討論。
其次,目前推進電力體制改革,改成成本最小而社會效益最大。
在剛剛定盤的機構改革之中,國家電監會將并入國家能源局。能源局原本編制僅百余人,不可能全盤接受國家電監會數百人——這一領域的機構改革有實際的人員分流壓力。拆分國家電網或者重新做實區域電網,都可以天然提供分流的渠道。
更為重要的,早已被拆分出去的發電集團,亦渴望有更加公平公正的市場環境,改變“輸電、配電、調度”集一體的電網格局。因此,電力業內大部分利益主體都在“暗推”改革。迅速流傳開來的“拆分電網”方案,實際上也是“自下而上”的一種民意。此時推進改革,改革成本最小,而社會效益最大。
第三,在多年的實踐之中,已經有民營或地方企業自發探索“新體制”,可以作為改革試點予以研究。
記得在去年,全國公眾也曾掀起魏橋集團的“獨立配電網”是違法還是電改先鋒的大討論。雖然“魏橋模式”的討論最后被壓制,但也給人們留下了深深的思考:為什么小系統輕松打敗了大系統?為什么用電戶與大電網解裂的趨勢暗流涌動?國有發電企業直喊虧損,個人自辦電廠和配電網又哪來的盈利?應怎樣看待“魏橋模式”?
發改委價格司、國家電網以及中國電力企業聯合會,“三位一體”給出的答案集中在以下四點:一是違反電力法,二是環保違規,三是供電安全不合格,第四,沒有承擔社會責任。
電力法自出臺以來就沒人執行。例如:“上網電價實行同網同質同價”,全國的價管部門誰執行了?環保方面的問題,魏橋的熱電機組有無安裝和運行脫硫除塵設施,排放是否超標,需要有環保部門的權威監測。而國有的發電廠雖然安裝了脫硫設備,但僅在環保部門檢查時運行,這也是業內公開的秘密。那么,在這種情況下,盈虧的秘密到底在哪里?
供電安全問題亦很容易看清楚。魏橋電力系統完全是自發、自供和自用,與大電網沒有物理聯系,不存在威脅大電網穩定運行的問題。至于小電網的安全方面,紡織生產對電力質量的要求高于一般工業生產,電壓和頻率的微小偏差都會引起殘次品增加。魏橋紡織能成為世界第一,正好說明其供電質量是比較高的。
不承擔社會責任的指責也缺乏說服力。社會責任該由企業承擔嗎?如果企業負擔了社會責任,政府還收稅嗎?
至于向外供電,顯然是魏橋小系統的業余作為,按魏橋集團的說法,其外供電比例只占其總發電量的1%。然而,為什么周圍的企業都舍棄了大電網,轉而向“沒有供電安全保證的小電網”求售呢?首先是信用保證,其次是價格低廉。
魏橋集團張士平當初下決心自辦電廠,正是想擺脫“動不動就停電,求爺爺告奶奶成了家常便飯”的窘境。
此外,無論是跟國際絕對水平相比,還是跟人均收入相對水平相比,中國的工業和商業用電價格尤其高,用戶實際支付的價格普遍比政府目錄電價高百分之幾十。實際上,如果不是國網的電價高服務差,魏橋的電也不可能有外供市場。
當然,大電網的銷售電價,其中的各種加價收費繁多,“交叉補貼”也存在。但如果將其厘清,就可以看出實際的原因。
2012年中國全部用電量為4.96萬億度,其中工業、商業用電合計占85%左右,城鄉居民用電合計占不到13%,農業生產用電占2.3%左右。而且現在除北京市外,其他省市居民生活用電價格并不低,“倒掛”多成歷史。也就是說,需要“交叉補貼”的地方非常有限。如果將這15%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