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未至,韓俊良的盲目自信卻把華銳風電推向了生死關口。
2011年,風電行業步入拐點,被業界稱為“激進派”、“冒險家”的華銳創始人、董事長韓俊良一如既往,依舊選擇擴大員工規模和基地建設,在海上風電和海外市場上孤注一擲。
但殘酷的市場和收緊的政策,沒有給華銳得以喘息的余地。韓的錯誤判斷導致了華銳背負高存貨和高應付賬款的風險。今年前三季度,華銳營業收入僅為36.34億元,虧損2.55億元,業績同比下滑了128%,這也是華銳風電4年來首次出現虧損。截至今年9月30日,公司存貨金額高達85億元。
昔日的速成冠軍,用短短5年的時間創下國內第一、世界第二的奇跡,今天卻因為體積龐大、內部管理失衡而病入膏肓。“過去的事情證明我是對的,未來的事情也會證明我現在的決策是對的。”韓俊良曾經的許諾化作空談。
“在公司感受不到企業文化,員工能發揮的空間也非常有限。”一名離職員工概括自己效力華銳的感受。公司內部的重要崗位,多由韓俊良在大連重工起重設計院時的“舊部”擔任,這些人對韓言聽計從,很少對他的決策提出異議。
危機四伏,華銳投資方試圖通過“換帥”來挽救局面。資本大佬、華銳大股東尉文淵被推向前臺,鉆研過冬之道。大規模停工放假、清理不良資產、繼續進軍海外新興市場,但收效難料。
導語:
昔日的風電巨星——華銳風電,在行業整體遭遇寒冬的時期,由于自身存貨和資金壓力難以消解,正在慢慢隕落。
冷酷“裁員”
“裁員”是尉文淵今年8月出任華銳代理總裁之后,采取的最大幅度的減虧舉措,只是華銳把“裁員”變相實施為“停工放假”。
2012年11月15日,華銳在辦公樓貼出了《關于部分崗位員工停工放假的通知》,《通知》中確定的首輪放假時間,是從11月19日開始,至公司恢復正常生產且通知復工之日為止。
李文生(化名)是首輪被放假的員工之一,他原先是華銳北京總部研發部門的一名員工,2010年研究生畢業后即來到華銳,目前為華銳做了兩項專*。
對于自己被列入公司首輪放假員工名單,李文生并不意外,“去年年底沒有拿到年終獎,每個部門只派了幾個人去參加公司年會,今年5月份公司又解約了一大批應屆畢生生,我就知道公司的形勢不妙。”
幾個月前,華銳人力資源部門的負責人把李文生約到會議室談話,開門見山地丟了他4個選擇:一是調崗到項目基地工作;二是到項目基地參加6-12個月的職業培訓;三是帶薪放假;四是其他選擇。
李文生是研發人員,并不清楚項目基地是否有合適自己的崗位,而且聽說有項目基地的管理人員被調崗到生產線工作,于是排除了這個選擇。如果是帶薪放假,公司只按照北京市最低工資標準的80%——即1080元予以按月發放,“這些錢在北京怎么生存?”
李文生沒有接受公司提供的選擇,而是繼續觀望。在這段時期內,華銳退租了原先在北京國際大廈的辦公場所,人員都集中在中關村文化大廈辦公,有些被約談的員工,不愿意在公司耗下去,而主動提出辭職,華銳承諾不收取違約金,并給予一個月工資作為補償。
直至名字出現在放假名單中,李文生也沒有在任何文件上簽字,這次“被放假”多少有點強制的意味。李文生說,首輪“被放假”員工有350人,之后華銳又陸續增補了3次放假名單,分別是21人、35人和63人,最近一次是在12月10日,這樣算下來已經約有470人被停工放假。
李文生被迫離開公司的時候,他所在的科室還有7個人,而這個科室人數最多時有29個人辦公。
華銳的“裁員”范圍不僅限于北京總部,更早之前,分散在各個區域的項目基地也有員工被停工放假。
位于“風電之都”酒泉市的華銳風電基地,也沒有逃離“裁員”的厄運,基地原先一位負責整機質量檢查的人員對記者說:“華銳在酒泉最風光的時候,每天大概有14臺左右的整機發運量,那時基地有200多名員工,現在大概還剩下70多人。”
李文生去年秋天到華銳在遼寧省大連市的瓦房店風電基地出差,他發現基地的訂單量已經減少大半,生產線工人明顯減少,有些管理部門的員工已經下到車間完成裝配工作。今年10月,華銳就注銷了公司下屬的大連分公司,同期注銷的還有貴州和南通分公司。
李文生不知道放假的日子還要繼續多久。根據北京市相關規定,企業在特殊情況下采取的緊急、短期性停工停產行為,應當有較明確的復工時間。李文生認為華銳的做法有變相規避“經濟性裁員”之嫌,“無休止的放假,很多人會為了生計找新的工作,而主動向原公司辭職,這樣華銳就逃避了支付裁員補償金。”
他曾和同伴們到公司總部討說法。“當時部門領導都沒有出來,而是先報警。后來我們進到公司,發現原先使用的電腦賬戶已經被注銷,連辦公座椅也沒有了。”
在這次抗議僵持下,代理總裁尉文淵最終出面調解糾紛,這也是李文生工作兩年多來第一次見到這位華銳高層。“尉總接替韓俊良管理華銳之后,我們一直希望公司情況能得以扭轉,沒想到首要措施就是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