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游硅料、硅片、電池、組件一路做到下游的光伏電站,乃至光伏電站所發出來的電還得自己消納。身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光伏業,其發展窘境,由此可管窺一斑。
海外市場遇阻而回歸國內市場的中國光伏制造業,卻又面對著國內市場投資環境建設的嚴重滯后,不得已“親自”進軍光伏電站投資市場,自產自銷以力圖自救。
可是,這一模式的可持續性,即使僅僅在理論上,也難以自圓其說。
雖然同屬于一個產業鏈,但制造產品與投資光伏電站,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環節,對企業的管理能力、運營方式、商業模式以及技術側重等各方面,都有著完全不同的要求。
其間的差別,正如種麥子和蒸包子的不同一樣。
在現代工業文明已經發展了200多年的今天,號稱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光伏業,卻還在演繹著自給自足的“農耕文明”模式,這是進步還是倒退?
盡管如此,前期擴張太快的中國光伏制造業,卻只能自吞苦果,不得已以如此方式拉開了差不多集體的自我救贖,或美其名曰“戰略轉型”。
此前爆出的超日太陽資金鏈斷裂危機,不過是在這條無奈“轉型”路上被市場隨機抽取出來的一個典型樣本。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局面得不到根本的改觀,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超日”出現。
“悲壯”轉型
近期的輿論,似乎有些冷落了正在進行中的歐洲“雙反”調查以及中外光伏貿易摩擦。焦點更多地聚集在了國內市場,包括接二連三的規劃擴容、新政頻出,以及可能的能源體制變革。
誠然,這是“自家”的事,會對身邊的市場帶來深遠影響,必然需要多加關注。
但深知內需遠不足以消化龐大產能的業內企業,恐怕無人敢于忽略歐洲雙反的后果。正是因此,其關注國內市場的眼神,也更加難掩焦慮。
無奈自救也好,未雨綢繆也罷。進軍下游投資電站,以此拉動上游產能消化,幾乎已成為國內光伏制造企業不約而同的選擇。
“這或許也已是中國光伏制造企業唯一的可選項。”天華陽光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蘇維利對記者說,由于投資國內電站充滿“理論回報”誘惑,許多光伏制造業既是無奈也是心甘情愿地玩起了“自產自銷”的把戲。
蘇維利認為,在全球經濟處于弱勢的背景下,貿易保護主義的蔓延成為必然,隨之而來的則是光伏外需市場可能會逐漸萎縮,因此中國光伏業龐大的上游產能只能在國內市場上尋找消化的突破口。“出口受阻,轉身內需,這是中國多數產業這些年來都遭遇過的往復循環。”
但是,“由于內需市場的建設一直嚴重滯后于上游產能的擴張,中國光伏業一直存在著畸形的發展局面——上游產能無比龐大,在全球市場橫沖直撞;下游應用市場長期弱小,甚至不能消化上游產能十分之一。”在蘇維利看來,內需市場最大的問題,不在于沒有需求,而在于市場環境、市場規則建設的嚴重滯后。
他認為,原因在于政策制定者仍然抱持著“看得見摸得著”的傳統產業管理思維,寧愿扶持投資巨大但利潤甚低的制造產業,而對價值增值更高的產業鏈服務環節缺少認識和管理經驗。“這可能跟我們長期以出口導向型的發展模式相關,但現在是到了轉型升級的時候了。特別是針對能夠占據未來競爭制高點的新能源等新興產業而言,我們再也錯過不起這樣的發展機遇了。”蘇維利說。
資金困局
焦慮于國內市場發展滯后局面的,遠不止蘇維利一人。
臨近今年全國“兩會”前,合肥陽光電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曹仁賢四處奔走,希望聯絡業內的全國人大代表,就中國光伏的規范化發展市場建設向管理層提出提案。
曹仁賢對記者表示,補貼較低和資金不到位的現狀,有將光伏業拉入了全行業三角債“死局”的風險,如不抓緊想辦法改變,中國光伏制造業前景堪憂。
曹仁賢的看法得到錦州陽光能源有限公司董事長譚文華的認同,身為全國人大代表的譚文華,在向全國兩會提交的議案《關于解決光伏產業產能過剩的建議》中指出:“原本高度依賴現金流的制造業,一旦投資電站,等于固化了現金流,如果政策再不落實,勢必出現‘成也電站、敗也電站,企業不建電站等死、建電站找死’的局面。”
多位光伏業內企業家均表示,對于光伏上游制造業企業而言,投資下游電站市場,大多都屬于無奈之舉。
一位不愿具名的上市公司老總對記者說:“我是制造業出身,產品制造才是我的優勢,我根本不想去投資電站。可現在產品利潤本來就已經很薄甚至為負了,卻還要面臨客戶動輒十幾個月的賬期,以及這樣那樣的苛刻的付款條件。那我為什么不自己去投電站呢?至少,我可以把應收賬款的風險控制在自己手里。”
就近期本刊記者與業內企業的交流來看,有類似想法和做法的企業,不在少數。
斷臂求生
不過,也有一些企業開始拋棄制造業,以換取資金和空間來支持經營向下游光伏電站市場進軍的轉型。
據報道,航天機電去年10月起就開始甩制造業“包袱”。2012年10月19日,航天機電及全資子公司上海神舟新能源發展有限公司通過公開掛牌方式,轉讓其持有的內蒙古神舟硅業有限責任公司25.13%的股權和4.57%的股權。進入2013年,航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