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煤炭、石油分別是第一次工業革命和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基礎，那么智能電網撬動了新的能源經濟革命，是正在進行著的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基礎和集中體現。

文Ｉ許勤華

許勤華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能源戰略研究中心主任，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研究興趣為國際能源戰略與中國能源政策

能源是工業的血液，是經濟運行的基本動力源(600405,股吧)。人類文明之所以能夠不斷地向前推進，其根源在于人類已經找到了不斷進行能源革命或能源創新的鑰匙，全球兩次工業革命的發展歷程，也是能源工業發展的流程圖。從火的發現到畜力等自然動力的獲取，再到化石燃料的開發，直至電的大規模利用，能源已經成為國家經濟發展和民族興衰的一個因素。如果說煤炭、石油分別是第一次工業革命和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基礎，那么智能電網撬動了新的能源經濟革命，是正在進行著的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基礎和集中體現。

能源革命化解三大矛盾

歐盟委員會把智能電網定義為，一種清潔、現代和高效的電力網絡。智能電網能夠把不同偏好的消費者整合起來，通過提供可持續的、最低損耗的、高質而低價的電力以維護能源供應及社會安全，主要包括智能路燈、分布式電網、建筑物能源管理系統（BEMS）等，后者由計算機主控建筑機械及電力設備，如通風、照明、供電、消防和安全系統。智能電網的發展已經成為世界不可逆轉的趨勢，全球能源經濟將變得越來越智能化。

到2017年，由智能電網推動的全球智能建筑投資將達180億美元，是2012年55億美元的3倍多。隨之而來的是，全球智能電網市場到2020年將超過4000億美元，每年增速約為8%。這背后是發展中國家大量農村人口向城市遷徙所產生的對能源資源的巨大需求，唯一的解決之策是努力使能源供應變得更高效、更低碳。中國在能源發展過程中一直遭遇三大結構性矛盾，即能源需求持續增長與人均資源嚴重短缺的矛盾，以煤為主的能源結構與低碳發展的矛盾長期存在，化石燃料利用能源強度較高與生態環境要求不斷提高的矛盾，需要推動能源經濟革命以解決上述三大矛盾。

2013年1月1日發布的中國《能源發展“十二五”規劃》明確了發展的關鍵目標，把重點放在了清潔能源的使用及能源效率的提高，即2015年在2010年基礎上單位國內生產總值能耗下降16%；能源消費總量為40億噸標準煤，一次能源自我供給為36.6億噸標準煤；電力消費6.15萬億千瓦時；能源綜合效率提高到38%；一次能源消費中非化石能源比例增至11.4%，其中天然氣占7.5%；碳排放將在2005年基礎上減少17%。

同時，中國也正在加快人口的城鎮化進程，從戶籍改革、土地流轉、城鎮購房政策、全面的社保體系建設等多方面進行制度變革，希冀盡早地消除人口過于分散影響產業結構轉變、節能減排和農村大氣污染物排放難以控制的制度性障礙。在中國能源結構優化和發展綠色低碳城鎮化過程中，智能電網將起到關鍵性作用。未來，智能電網應用到中國的千家萬戶，家庭既是電能的使用者也是生產者、銷售者，真正實現了中國能源的供應安全。

超越“低碳經濟”

近年來，隨著各種先進技術在電網中的廣泛應用，智能化已經成為電網發展的必然趨勢，發展智能電網已在世界范圍內達成共識。但由于各國在能源經濟階段性和能源資源稟賦性上的差異，各國對發展智能電網重要意義的理解力及接受度亦有很大不同。因此，智能電網在不同經濟發展模式國家中的影響力也各不相同，這些國家產生經濟模式新理念和新實踐的機遇也非常不同。猶如蘇聯地區制度轉型國家在從計劃經濟轉型至市場經濟的最初階段，需要從“凱恩斯”和“哈耶克”兩種不同經濟發展模式理論中選取一種作為變革的指導思想一樣，擺在中國面前也有兩種經濟發展模式即“歐盟式”和“美國式”，中國或是跟隨其中的一種發展，或是借助第三次工業革命、借助智能電網開創出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的經濟模式。

應該看到的是，原來區分歐盟式和美國式經濟發展模式的唯一指標是看經濟成分中市場性和自由性的程度，而今決定經濟模式不同的根本已經從“市場因素”更多地轉移到了“環境因素”和“可持續性因素”。對于在2005年就提出了“低碳經濟”新發展理念的歐洲人來講，智能電網是其開始更符合自然生長規律的生態生活的絕好媒介和手段。因此，歐盟不但對環境可容性低的核能提高了成員國建站的門檻，對新型能源品種頁巖氣更是抱著謹慎小心的態度。而正在通過頁巖氣商業化生產實現其能源革命的美國人，被巨大的能源供給獨立的成功所鼓舞，更愿意徘徊以油氣等傳統能源為基礎的傳統經濟發展模式中，探討著從中東石油依賴中擺脫出來的國家能源自主的經濟光明前景。

相對于美國更愿意在智能電網技術上投入巨資或在一些社區做較小規模的實驗，歐盟國家對于智能電網不僅在理念上更真心地接受，在實踐上，無論是區域內以國家為單位的實施，如荷蘭，還是區域外的洲際化，如歐洲與非洲大陸的洲際聯網，都可謂更為積極。他們也正在嘗試將實踐升華到對經濟發展模式的理論創新中，一種超越“低碳經濟”建立在將互聯網、發電技術、可再生能源、新型儲電設備、電動汽車等集合在一起的后經濟社會正在醞釀而生。

但是任何敢于吃螃蟹者都需要極大的勇氣，因為在發展過程中會有許多機會成本無法計算，亞當斯密古典經濟學理論經典論述投入與產出很難清楚評估，正如無法說明德國人正在為消費清潔能源支付高昂電價是否是聰明之舉一樣。對于中國來講，無論“歐盟模式”還是“美國模式”都有其優劣之處，如何利用中國能源經濟正在轉型的機遇，汲取智能電網對能源經濟發展的正面效益才是研究之根本。

能源經濟革命的兩種路徑

隨著氣候變化問題在全球展開日益激烈的討論，一場新的工業革命已初現端倪，它將徹底改變世界經濟和人們的生活方式。如前兩次工業革命一樣，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始作俑者依然是能源。能源作為生產力中最為活躍的部分，其生產和利用方式的轉變，即能源經濟革命正在促使生產力的再一次提升。

能源經濟革命有兩種路徑，其一為人類生產與利用的能源品種發生變革，如為了擺脫“石油囚徒”的命運，人類不斷通過技術創新找到石油的替代能源，從傳統的碳基能源向氫基能源進化；其二為人類生產與利用的能源方式發生變革，如電力一直是技術發展的強大動力。現今從集中到分散發電的分布式能源是智能電網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擺脫世界能源貧窮的唯一方法。

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宗旨，一是要大量創造出新能源及可再生能源。過去以煤炭燃燒為基礎的工業模式已走到了轉折點，這就產生了新能源革命，即促進風能、太陽能、生物質能發展，推動新能源汽車、節能建筑和產品的廣泛應用，加快用新能源和節能環保技術改造傳統產業，推進能源乃至整個產業結構的調整。二是改變傳統的固定能源利用方式，向更為安全、更為高效、更低排放的低能耗方式轉變。智能電網就是最有代表性、最易被普及利用，也是最有前景的一種。

黨的十八大第一次將生態文明寫入了黨代會的報告中，成為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五大建設中不可或缺的一極。“美麗中國”“天藍、地綠、水凈的美好家園(博客,微博)”等新詞句，更是讓人印象深刻。這說明中國已經將資源、環境保護、節能減排等融為一體，并提升到了國家戰略高度。無論是應對不斷增加的原油對外依存度，還是治理日益嚴重的霧霾及環境污染，中國能源經濟急需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而以智能電網為代表的第三次工業革命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極好的機遇，同時也給我們一個極好的發揮作用的平臺。

中國作為世界第一大能源消費國、第一大原油進口國、第一大發展中國家和第二大經濟體、第二大能源生產國的身份使我們擁有了發展的資源紅利，不斷加強的經濟體制改革給我們帶來了體制轉型紅利，巨大的人口總量使我們擁有了需求紅利，10多年來迅速增加并普及鄉村的電力裝機容量使我們獲取了建設智能電網的發展紅利和技術紅利。由此，中國應該能在第三次工業革命中占得先機。